苦楝子开满路途/唯有合欢越来越少。

突然就被陈年喜这两句诗打动了。苦楝子是什么？查了一下，才知道“楝”念liàn，原来是我很熟悉的一种树。小时候，家后面就有一棵，枝丫旁逸斜出，高过我家屋顶。四五月时，满树花开。花色白中缀紫，香气馥郁，像夏天一样盛大热烈。站在屋顶上，花伸手可摘。我摘过好多次。一大束的花，不要钱的，捧在手里，花香连同新鲜绿叶的气息，一时丰盛了一个孩子贫瘠的童年。花谢了，树上又结出很多青郁郁的果子，弹珠一般圆溜。可惜不能吃，拿着把玩一会，就随手丢了。果子由青转黄，渐而软枯，落了一地。人走过，脚踩着，不心疼不在意。满树的果实啊/眼看是滴露的樱桃/伸手是无常的怀抱。后来老树枯死，被人砍下当柴烧。树周围的老房子，也次第荒废，坍圮，夷为平地。住在老房子里的人和事，也仿佛蒸发了一般，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不清。这么多年来，我再也没见过苦楝子树。知道合欢，是读了史铁生的《合欢树》。这篇文章很耐读。读的时候会想到《项脊轩志》。文中说，悲痛弄得我们都把那棵小树忘记了。但是树不声不响，长到房高了，年年都开花。知道合欢树，自然知道合欢花。看着照片，哦，原来长这样，像广场舞大妈手中挥舞的扇子。顺带着得知，合欢有解郁安神的功效。“合欢蠲怒，萱草忘忧。”蠲读juān。蠲怒就是消除忿怒。萱草则是黄花菜。那时我常郁郁寡欢，夜里容易想太多，老睡不着觉。于是买合欢花泡水，买萱草煲鸡汤。合欢花水味道有点怪，不习惯。萱草鸡汤则鲜美，吃的时候的确忘忧。杨八狼